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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兰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她的奶奶是个很封建很固执的人,见生了丫头,很是不高兴,整天板着脸,只有亲戚来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念念叨叨就是:“生个丫头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人家的,留都留不住”。她的爸爸每天喝得烂醉,动不动就骂到:“我花了万吧块钱,买了个没用的婆姨,作孽啊!
满月那天,噩梦开始了!她的爸爸出矿难,走了!她的奶奶的脸变成寒冬,每天让妈妈做很多很多的事,稍不称心就狠狠的打妈妈,妈妈连流泪都不敢,生怕遭到更厉害的毒打!同样也恶狠狠地诅咒小女孩:“讨债鬼,留下来就是个灾难,早知道是个克星,一生下来就淹死~~~~”!留难就是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的名字!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二岁,她的奶奶听从婶婶的建议,得了一笔钱,把妈妈嫁给山西大同一个腿脚不便四十几岁的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很丑,话也很少,把钱递给她的奶奶时,看了看蜷在猪圈边光着脚丫,不知是冷还是过度的恐惧而直发抖的小女孩说,“这娃,我要。”她的奶奶白了一眼,说:“随便,赔钱货”婶婶把满脸的横肉挪了挪,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来,道:“这娃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我们哪里舍得哦”
“那咋办?”
“我们好吃好喝地养了十几年,感情这么深,怎么能谈钱呢!”
“几钱”
“一万,我们这可不是卖孩子啊!只是这么多年我们真为她花了不少,自家的孩子哪里舍得~~~~”说着婶婶用衣角擦了擦眼角,偷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丑男人。
丑男人,默默地掏出一沓钱,准备放在婶婶手上时,想了想,说:“把户口转过去时,再~~~”
没等男人话说完,婶婶一把抢过钱,直点头,有些讨好地说: “好好好,我们尽快办,尽快办”
男人牵着虽然十多岁但看上去只有八九岁样子的留兰,转身就走,刚三十出头却有些佝偻的妈妈,心思重重地跟在后面,前面的路是怎样的,她们俩不知道,但她们谁也没回头看看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到了镇上,天早已黑透了,男人径直走到服装店,说:“给她俩买衣服”~~~~
到了旅店,他憨憨地说;“你们洗洗,我外头等”
妈妈看了看,满眼感激!男人走出去随手关上门。
洗完澡,妈妈打开门,男人一直蹲在门外,抽着自制的卷烟,见门开了,抖抖身上的烟灰,看了看妈妈又转头看了看小女孩,显得很兴奋,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双手
“呵呵,娃真好看”
“走”
旅店楼梯转弯口有个落地镜子,镜子里那个身穿绿衣服的小丫头,皮肤显得很白很白,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嘴唇显得格外的苍白,头发草草的,有点枯黄!看到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新衣服的自己,小女孩的眼神陡然多了几分神采!
在旅店旁的小吃店里,妈妈和小女孩把头低得很低,桌子上刚端上来的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小女孩使劲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看了看妈妈,又把头低得更低~~~
“三碗饭”
三个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男人不时夹菜放在妈妈和小女孩碗里,自己很少吃,直到她们俩吃好了,放下碗筷,才将剩菜和汤倒到自己碗里,一股脑全吃完!
回到旅店,男人拿了条被子,背对着床睡在地上,妈妈嗫蹑着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家去,结婚”
妈妈低着头,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这也是小女孩第一次看见妈妈的眼泪!
后来,男人为户口的事,去过几次老家,小女孩从这时起,正式改名叫“郝留兰”。生活第一次向她露出笑脸!
再后来,留兰第一次参加了婚礼,以前她的奶奶一直说她是扫把星,村里有谁家办喜事,都不肯她去。而这一次,她可以穿着红红的连衣裙低着头,跟在妈妈后面,幸福的感觉象小鹿,在留兰的心里乱窜,不时有人拉着留兰的手,仔细打量着她说:“这娃可真俊!”
长辈要留兰叫,这个看上去陌生但感觉很亲切的男人“爸爸”,留兰楞在那里,妈妈扯了扯她的衣服,她还是一句不说,男人递上个红包笑笑“没事!没事!”
“爸~~~~爸”
“哎!哎!”男人笑得露出大门牙,激动得不知所措,使劲地搓了搓手,抓了大把糖放在留兰手里,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奶奶”留兰怯生生地叫道,心里有点不安!
“哎!我的儿啊”眼前这个七十多岁了老奶奶,激动得流下泪,顾不上擦眼泪,一把把留兰抱进怀里,这会儿俩个人哭成一团,像久别重逢的亲奶孙俩。
炮竹声里,留兰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婚礼后两天,爸爸就去镇上做瓦工,晚上无论多晚都会回来!妈妈在家做家务和农活!郝奶奶很慈祥,跟留兰睡一张床,每晚睡前总要帮留兰把被角掖掖,早上和留兰一起吃早饭,还给她扎辫子,戴上大大的红红的头花!然后牵着她的手送她到不远处的学校!郝奶奶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有些颤颤巍巍!尽管去学校的路每天都要走很久,可留兰却觉得很幸福,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笑容这种东西终于开在她脸上了!人也渐渐地开朗起来!
好景不常,两年后,郝奶奶去世了,留兰哭的很伤心。一直跪在灵前,任谁也没办法让她离开!因为郝奶奶给的亲情的温暖,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她喜欢帮奶奶揉揉肩膀,捶捶背;喜欢听奶奶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喜欢给奶奶洗脚;喜欢背课文给奶奶听!喜欢一放学回到家,就可以抱着奶奶给她讲学校里的事情!喜欢吃奶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的糖;喜欢奶奶认认真真地把她的奖状贴在墙上,~~~~~~
如果这种被爱的温暖从来没有发生过,就不知道失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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