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变“复制”，高校形象传播的痛与无奈

西门老实

据复旦大学官方微博消息，复旦大学昨日发布公告称，该校《To My Light》视频涉嫌抄袭，造成不良社会影响，损害了学校声誉，伤害了大家的感情，对此真诚致歉。公告表示，校方将启动相关调查，邀请有关专家、校友和师生代表参加，并依据调查结果追究责任，严肃处理，改进工作。（中新网5月31日）

事发4天之后，复旦大学官方终于表态，承认“涉嫌抄袭”了，而不是之前的“借鉴”、“参考”。对复旦这所百年名校而言，作出这个姿态并不容易。

然而风波并未就此平息。《To My Light》被指涉嫌抄袭后，复旦官方微信、微博等平台上迅速换上了“完整版”2015校庆宣传片，代替之前的“测试版”，但仍有网友指出，新版宣传片结尾部分多名学生传递校徽出入画面的创意，涉嫌复制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一宣传片中的类似创意。此外，复旦大学110周年校庆的一个标识也被网友指出与早前发布的苹果Touch ID的图标“神似”。

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在印证，复旦大学被骂做“复制大学”一点都不冤，除了“复制”、“粘贴”，它就拿不出自己的东西。于是，“真诚致歉”也就显得苍白无力——好比一个惯偷偶尔失手被拿住，人们如何相信他有改过自新的诚意？

有评论称，这一事件凸显复旦创新能力缺乏，且毫无耻感，进而指出整个中国高校创新精神泯灭，高校师生无个性、无节操，不足以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提供智力支撑。

复旦此次“吃相”如此难看，被舆论痛批是再正常不过，但笔者以为，“创新能力不足”之外，此事还可从另一角度观察。

校庆宣传片制作事关高校形象传播，而我国高校形象传播基本由高校的行政主管部门主导，具体而言就是学校的宣传部门，行政化主导会导致官僚思维如水银泻地般渗入高校形象宣传片的制作流程中，最终会影响宣传片的效果与水准。



若从“行政化主导”的角度审视复旦此次涉嫌抄袭丑闻，则一切皆可解释，并不“意外”。所谓校庆宣传片，在官场话语体系中，不过是“公文”的变种，而公文抄袭之风在某些地方的官场由来已久。2009年3月，有网友在“中国消防在线”网站上发现，河南开封市消防支队与河南漯河市消防支队的宣传稿件如出一辙，在开封市官员的讲话中还有“构建和谐平安漯河”等雷人字眼，被坊间戏称为“开封指导漯河”。既然开封可以“指导”漯河，那么复旦大学被日本东京大学偶尔“指导”一下也就不奇怪。

相关报道中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细节是，有宣传片摄制团队的成员匿名透露，在创作和拍摄过程中，已经多次有人提醒该片制片人、复旦大学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滕育栋，短片和日本东京大学那部高度近似，建议“改一改思路”，但他没有采纳。甚至有团队成员提议片子不要高调上线，只在校友会等小范围场合播放，也遭到他的否决。所以，这不仅仅是高校有没有创新能力、创新精神的问题，而是高校行政化管理体制下，即便有创新的苗头，也会因为想法不一致而被某些刚愎自用的高校管理者所扼杀。

在应对舆情方面，复旦所表现出来的迟钝、暧昧与低效，也和一些地方官场的表现如出一辙。先是矢口否认，继而多方辩解，实在无法遮掩抄袭事实就只好道歉，而此时舆论早已发酵到难以收拾。

因此可以说，复旦宣传片涉嫌抄袭一事，其根源还在于高校管理行政化，当高校管理层高度近似官场时，师生创新能力、创新精神就不可避免受到打压。或者说，高校管理行政化是高校创新精神之大敌。

此次事件中，一些复旦校友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们没有为母校多作狡辩，而是反过来给校方施加巨大压力，有复旦校友甚至说：“校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请公开道歉，否则停止一切捐款！”这种不护短、不妥协的姿态，才是对复旦大学百年声誉的有力维护，也让人们看到了大学精神的薪火不灭。复旦道歉之后，又将以怎样的革故鼎新来回报这些优秀学子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