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元的生日宴会

风中♀允诺

      

这天单位就剩下我一个人在慢吞吞地打字，等我关掉电脑起身来，发现隔壁的漂亮美眉又琳还在电脑上独自埋首苦耕勤耘。彼此抬头相视一笑，找到了一种相逢亦相识的亲近感。照着这亲近感顺水推舟，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又琳和男朋友陈兵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陈兵带着又琳来这个江南小城。但是工作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找，就连优秀如陈兵怀里揣着厚厚一叠荣誉证书，也是四处碰壁。倒是又琳，因着自己的美貌，几乎没费多少周折就顺利进入了一家合资公司做文秘。

      两人生活轨迹在又琳朝五晚九和陈兵的早出晚归中平淡的滑过。只是这样表面的平静，正如陈兵所担心的那样，被一个人打破了，那个人就是又琳的顶头上司，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海归”。又琳的美丽在公司是有目共睹的。上司认为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家完全可以公平竞争。于是，一边是相濡以沫的旧时男友，一边是深情款款的镀金海归，两人各显神通，当仁不让。

      一天，又琳剥洋葱准备晚饭的时候，陈兵走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说：“不要做饭了，今天是你生日，我请你出去吃饭。”她很意外也很惊喜。

      那天陈兵穿着米黄色的T恤、牛仔裤，背着真维斯黑背包，英姿飒爽的样子。他拉着又琳的手往公交车站前走，4路车来了，他塞给她一个硬币，就像以前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她嫌硬币放在包里沉，每次上车才问他要一个硬币。在终点站他们下了车。那个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晚霞还在西边燃烧。

      陈兵把她带到一个山坡，这里离市区已经很远了，周围的草木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微风不定，柳垂轻雾，山脚下是一畦一畦的菜地，阡陌纵横，有农人戴着斗笠在池塘里一瓢一瓢地舀着水浇菜。水面开阔明亮，几许莲荷，并不繁茂，斜晖脉脉中，亭亭疏疏，这风景是浪漫又活泼的。“很美吧！琳琳。”陈兵有些得意地说。

      他们重温了童年的游戏，打水漂，爬树去捉蝉，或者是两个人一起伏在草丛里看蚯蚓行走的路线。然后肩并着肩一起看落日。晚霞把半边天全染红了，那池塘的水在不断变幻着颜色，又琳看呆了。“你慢慢欣赏，我去一下，马上回来。”陈兵轻轻拍拍又琳，走开了。

      就在又琳隐约感觉有点饿的时候，陈兵拉她去了一个枯死的树桩边，树桩沿地里成45度有个洞，里面有灰烬的痕迹，他变戏法似的从洞里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土豆，被烤的有些焦黄的土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又琳吃着陈兵小心撕掉皮的土豆，心情和这黄昏一样，有着懒洋洋的温暖。吃完土豆，他们还不忘记一起在洞里铺上沙子，把火彻底灭净。像两人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出去旅游一样。

      突然陈兵郑重其事地说：“琳琳，今天我只剩下十二元钱，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去亲戚介绍的一家单位。现在为了庆祝你的生日，公交车费加上买土豆，我已经用了六元，剩下的六元是去那个城市的车费，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多保重。”

      然后他们赶上了末班车，回到市区。

      “后来呢？”我听得入迷了，有些傻傻地问。“后来就是公主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咯。”又琳狡黠地回答。见我可怜兮兮地盼望谜底的样子，又琳悄悄地递给了我一张红红的请贴，是婚宴，上面的名字是唐又琳和陈兵。

      “世界上幸福和快乐永远也不会嫌弃穷人，这六元钱的生日宴会将是我最美的回忆。”又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