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儿子就长大了,终于也上小学了,每天清早七点二十出门,晚上四五点回家。吃过晚饭,又得做作业,做完语文,要做数学;做完数学,还要读点英语。见孩子一年级就如此辛苦,我也只有苦笑,小学生没有负担的传言在我看来,一切都是浮云。我只能嘱咐孩子他妈,多给孩子弄些好吃的,别让他身体垮下去。
每天,我都在孩子睡前抽点时间讲故事给他听,有时我会跟他讲到我的小学、中学和大学。我的小学是在农村度过的,没有宽敞的教室,没有严格的章法,没有一流的师资,没有头疼的英语。生活很苦,吃的只能图饱,穿的只能保暖,但是感觉很快乐。村子里,有很多小伙伴,我们白天会上山放牛,下河游泳,晚上会玩“打仗”游戏,满村乱跑。卖货郎的来了会把牙膏盒拿去换糖吃……儿子听了,很是神往。因为,这一切,我的孩子都没有,他只有永远做不完的作业,只有没完没了的默写和考试。他的游戏,只在于我们在学校报的乒乓球班和二胡办。在家里,看电视是他的节日了,他爱看的却是中央九台的《科学探索》栏目,特别是恐龙和飓风的知识介绍。
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这样“冷血”地对待我们的孩子的。我们没有耐心倾听孩子的声音,我们给孩子的成长设定了若干程序,我们不给孩子失败的机会,我们不切实际地希望孩子总是最好的,我们用自己的梦想取代孩子的理想,我们甚至不让孩子有到楼下去疯一会儿的自由。
我们不去想孩子还处在童年或少年,就急切地把很多大而无当的成人智慧塞给孩子。我们忘记了自己也有过童真和顽劣,过早地要孩子为未来预支烦恼。我们把未来描述成地狱,告诫孩子练就十八般武艺应付劫难。
我们也许因为自己卑微而饱受冷遇,便想把孩子培养成高贵的种类又去轻贱别人的卑微。我们对孩子的爱心不容怀疑,但也许我们只是把孩子当作资本在经营,希望获取高额回报。
有人对中日儿重作过对比调查。很多日本儿童说长大后想当名出色的工程师、教师、会计师甚至服装师、理发师;而我们中国孩子志向大得很,希望自己长大后成为市长、总经理或科学家。
但毕竟更多的人会成为普通劳动者,当市长和总经理的永远只能是少数。那么,我们在向孩子灌输美好希望的时候,其实早就为他们预备好了失望。于是更多的孩子便只能带着失望走向社会,他们也许终生都摆脱不了盘旋在头顶的劣等公民的阴影。
可是我们又不得不这样教育孩子。没有好的学业,就上不了好的大学,就不可能出人头地。我们担心孩子面临的依旧是个势利的社会,我们担心孩子遭遇的将是更激烈的生存竞争。
我真希望我的儿子像野草一样自己去长,却又怕他真的成了野草,被人踩在脚下。
我很想问问儿子:你快乐吗?可是我不敢问。 我不知道怎样做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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