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自己主持婚礼
婚礼,没有主持人,新郎自己主持。他曾给别人主持了许多场幸福的婚礼,现在主持自己的婚礼,却显得有些语塞和不知所措。
“时间不等人,是因为病魔不等人。”陈尧降低了声音,“我更会珍惜眼前人,珍惜时间。”陈尧说着,抱了抱25岁的新娘喻陈陈,两人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这场婚礼致辞,好像太简单了,新郎就说了这几句话。
“感谢各位亲戚朋友。”说完后,陈尧拉着喻陈陈深深鞠躬,走下舞台。“其实,只要有一个仪式就好。”陈尧眼眶有些红润,“确实无法表达心情。”
“她现在处于化疗期,医生说目前控制得还可以。”陈尧说,妻子是一名鼻咽癌患者,2012年就查出患病,但不知是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拒绝做任何检查,直到生下孩子去检查才发现患上癌症。
新婚没新房没婚礼
陈尧几年前从奉节县到主城打工。
陈尧的专业是主持,他从最小的业务接起,卖手机的搭展台,他就在上面卖力地介绍。往往一天下来,只能挣二三十元。慢慢地,这个小伙子的名气大起来了。
有好心老板给他介绍兼职,在夜场担任主持人。陈尧说,那个时候,一个月有5000多元收入,但不稳定。在解放碑工作的陈尧没在周围租房子,而是租住在偏远的九龙坡区石坪桥五一村。
和陈尧合租的,还有两名年轻人,其中一人就是喻陈陈,当时在超市当收银员。
很快,陈尧和喻陈陈的心就靠在一起了。喻陈陈觉得陈尧为人踏实,陈尧觉得喻陈陈很善良。2010年,两人开始恋爱。2011年9月,没有求婚仪式、没有钻戒,两个年轻人登记结婚。他们商量,有了钱就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他们在石坪桥附近租下一室一厅,600元/月,一直住到现在。
等宝宝等来一场病
2012年5月,喻陈陈没有等来婚礼,却等来了爱情的结晶。
2012年9月,宝宝已经在妈妈肚子里有4个月了,喻陈陈此时发现身体有些不适。
喻陈陈脖子左边长出几个硬包块,摸上去不痛不痒。她悄悄去市肿瘤医院检查。因为怀着孩子,医生不能为她做CT检查,一切只能靠手摸。
医生判断,可能是淋巴增生。喻陈陈回去上网查了查,这种病初期没什么,但不治疗的话可能诱发癌症。医生建议喻陈陈将孩子打掉,治病要紧,她还年轻生命很重要,孩子可以再要。
医生给陈尧打了电话,陈尧吓了一跳,赶紧打车回去,和妻子谈。陈尧本想劝妻子先治病,然后再要孩子。陈尧没劝动妻子,反倒被妻子说服。
“万一这病没什么,不会发展成癌症,不是白白牺牲了4个月大的孩子?”喻陈陈决定跟命运赌博一把。
做穿刺不打麻药
赌博,一切都未知。
喻陈陈像所有怀孕的女人一样,拒绝任何不健康的食物,包括药物。她总是担心孩子缺这缺那,担心孩子没营养。
原先豌豆大的淋巴增生开始长大。可能是淋巴长大的原因,喻陈陈头部开始莫名地痛。有时候痛得钻心,不能吃止痛药,她抓着自己的衣服,满头是汗。怕丈夫看见了担心,喻陈陈总是以“孕妇体温高,感觉特别热”这样的理由来搪塞。直到2012年底,离孩子出生还有3个多月时,喻陈陈开始流鼻血。疼痛可隐瞒,但是每次突如其来的鼻血,怎么也隐瞒不了。陈尧赶紧带喻陈陈到医院检查。
医生说,需要进行穿刺加以消炎药物的治疗。另外因为头痛和流鼻血,可能需要做脑部CT。
为选择如何检查,陈尧和喻陈陈第一次吵了架。陈尧觉得,脑部的问题是大问题,“万一是恶性脑瘤,人没有了,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喻陈陈仍然拒绝了药物,也拒绝了可能影响孩子的脑部CT,选择了做穿刺。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医生用针一样的工具刺进她脖子,取出一点淋巴细胞做活体化验。
一家人惴惴不安地等待化验结果,等待过年,等待孩子到来。
生下女儿她查出癌症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陈尧说,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妻子的淋巴瘤恶化,或者是脑瘤,就必须忍痛引产这个孩子。“度日如年,一边是快要出生的孩子,一边是老婆的命,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一年,陈尧心理负担超过了极限,他活了30年,才理解了“责任”这个词的沉重。化验的结果是,淋巴瘤还没有恶化。不过医生告诉陈尧,因为不能动用激光、CT等设备,脑部的情况无法看到。
2013年的春节很快过完了,在陈尧的印象中,这个年过得担心受怕。3月25日,女儿出生,七斤六两。这个宝宝,健健康康地在妈妈肚子里成长,健康来到世界上。
没等妻子月子坐完,陈尧就要拉着她去市肿瘤医院检查。喻陈陈却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给孩子喂奶喂满一月。在这个娇小的母亲身上,陈尧看到了坚强,看到了母爱。
去年4月底,月子坐完,喻陈陈到了医院检查———鼻咽癌晚期,喻陈陈脑袋莫名疼痛和流鼻血的原因找到了。
接下来是放疗和化疗,这两种治疗都很痛苦。每次放疗后,喻陈陈的整个脖子和脸部都是黑漆漆的,十分吓人。输液化疗后,头发开始脱落,呕吐,吃不下饭。
“怕吓着女儿,抱回巴南区老家妈妈那里带。”孩子在外婆那里一放就是一年,喻陈陈答应老公安心治病。
同学给她捐款7000元
昨日,喻陈陈就读巴南职业中学时的同学陈旭来了。陈旭说,去年他接到了好久没联系的喻陈陈的电话,一开口就借钱。陈旭问喻陈陈借钱的原因,她没说。
后来,陈旭打听到老同学得了癌症。获知这个噩耗,陈旭很快就将消息扩散出去,10多个能联系上的同学,给喻陈陈凑了7000元。“我们工作也不太好,只有这么多,不要你还。”接着同学的钱,喻陈陈哭了。
“我如果病情还好,想举办个婚礼,你们一定来。”喻陈陈当时就跟同学们说。“大家为了鼓励她,都说要来参加。”在接受了化疗6次、38次反射疗法后,喻陈陈的癌细胞基本上控制住了。
昨日,喻陈陈的同学坐了一桌,有10来个人。“我们都是来祝福她的,她不仅战胜了病魔,还战胜了自己。”大家举杯,希望喻陈陈的病情能继续得到控制。
医生提醒
坚强母亲让人敬佩
铤而走险不宜提倡
昨日,重庆晚报记者致电市肿瘤医院周伟医生,“她是晚期,已经治疗了快一年。”周伟是喻陈陈的第二个医生,从她被查出癌症后,开始为她治疗。
周伟介绍,目前算是控制住了癌细胞,不过将来的两年很关键。“这两年都很可能转移恶化。”周伟说,喻陈陈很坚强,治疗效果很好。
“万一是淋巴癌、恶性脑瘤,很可能在怀孕期间就会病发。”记者咨询市肿瘤医院其他医生,他们都说捏了一把汗,“这个母亲确实伟大,但是铤而走险不值得。”医生建议,在做这些重大决定的时候,要和亲人商量,衡量好利弊。“孩子生了,妈妈没了,岂不是也很惨?而且,这对自己的老父母也是极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