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人,不管多清高的人,多以为了不起的人,在化粪池里看,拉的屎是一个德性。”“有些人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看不起环卫工人的人是忘了自己也是拉屎的人。” …… “劳动创造世界,劳动创造人,劳动创造一切,手不动就会僵直,脑不动就会萎缩。” …… “我觉得真正使人信得过、靠得住的还是干活的。” 这是国家前领导人李瑞环20多年前任中共天津市委书记、市长时,在同天津市优秀环卫职工代表座谈时的一段讲话,也是亿万劳动者感到“最暖心窝子”的话。 我们报道的主人公就是这样一群人的典型代表——钱维祥,市环卫处城西环卫所粪管班掏粪工人,先后获得泰州市五一劳动奖章、泰州市劳动模范、泰州市十佳环卫工人提名奖、首届泰兴好人提名奖等荣誉,被称为“当代时传祥”。 有志男儿干上“掏粪事业” 凌晨4点左右,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钱维祥放在床头的手机又响了,但他还是很麻利地接过了电话。电话是环城西路一位同事打来的,路边的公厕发生满溢。 钱维祥悄悄地坐起身,摸过衣服穿上身,下地,收拾好工具刚要出门,身后传来妻子迷迷糊糊的声音:“骑车小心点啊。” 钱维祥答应着,推开门,就扎入了茫茫夜色中。 早上的天气还有些许寒冷,好在老钱驾驶的是闲着用来拉人载货的电动三轮车。在温暖的环境中,钱维祥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打开了话匣子。 钱维祥原本是兴化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兄妹4个,他排行老二。由于家境贫寒,初中毕业后的钱维祥不能再上学了,在那特定的年代,连饭都吃不饱到哪里找工作?在当地,他跟师傅学起了木瓦工手艺,这一干就是四五年。1990年,在黄桥航运站工作的叔叔为他谋了一份差事——到市航运公司工作,主要职业是开船搞运输,拉煤、黄沙、石子等。在市航运公司,他踏踏实实干了十一年。2001年下半年,航运公司倒闭了,钱维祥不得不离开了他心爱的岗位,那年,他才35岁。 老婆身体不好,女儿又在上学,生活的重担全落在了他的身上,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钱维祥无时不为工作犯愁。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城西环卫所招工,他赶忙前去应聘。可当听说是在粪管班,主要工作是粪便的清掏以及下水道的疏通时,他愣住了——这是个成天与臭气和粪水打交道的行当,在环卫行业中,是工作条件最差、工作环境最苦、工作强度最大的工种,而且说起来不好听,别人瞧不起,工资也很低,每月只有360元,基本没人愿意干。然而他想,谁不想有一份舒适、体面的工作?但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去干啊。就这样,他以自己朴实肯干和吃苦耐劳的精神,顺利通过了试用期,成为城西环卫所的一名掏粪工人。 刚成为掏粪工的时候,正值夏天,又热又臭。“那时都是旱厕,不像现在都是冲水的。”钱维祥说,第一次掏大粪的时候,厕所粪池口涌出的刺鼻气味熏得他睁不开眼睛,胃里翻江倒海,一下子就吐了,当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当时,由于设备简陋,每次清理都要几个来回,有时候体力不支,粪便就从车里洒到地上。“干我们这个活儿,人人离不开,但又人人都嫌弃。”这些年,钱维祥和工友们受了不少委屈。那时,粪车停在谁家门前,谁都出来骂;过路的遇到他们挑粪,都躲得远远的;清掏时间还要错开居民生火做饭的钟点儿,要不味儿大也挨骂,有时候甚至挨打;冬天不管多冷的天儿,钱维祥都得自己带午饭,冰凉着凑合吃,因为干完活儿满身味儿,饭店不让他们进。特殊的工作,满身的臭气,让他遭受过不少冷眼,他的亲戚也嫌弃他做这份工作。“清挖粪便是臭,不过闻久了就习惯了,不觉得臭。”钱维祥说。 在工作之初,也曾有人劝他说只要能吃苦,到哪里赚不到钱,何必死守着这几百元钱的苦活、脏活不放呢?他总是说:“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为了解决燃眉之急,白天他兢兢业业工作,晚上骑黄包车拉客赚钱,养家糊口。他老婆和女儿,也从不支持变成了理解和鼓励,他的亲戚朋友也从过去对他的冷淡甚至疏远,到逐步接受甚至欣赏。 “多面手”擦亮城市窗口 聊天的时光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钱维祥就来到了市环卫处城西环卫所,简单换下衣服后,就与同事们出发了。 到达现场后,刚一下车,钱维祥就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拿着一根铁钩子把公厕旁边的污水井井盖拉开,顿时,记者被刺鼻的酸臭味呛得无法呼吸,只见化粪池里满是生活污水、垃圾、粪便等,让人阵阵作呕。看到记者难受的表情,钱维祥说:“我啊,早都习惯了,现在都有抗体了,口罩都用不着了……” 经过简单检测后,钱维祥立刻和其他两个人把抽粪管放到井内开始作业。因为长时间沉淀的缘故,池里的粪便和污水已经上下分离,粘稠的粪便再加上树枝、石头等杂物时常堵在管子里,即使有人按着胶皮管,可管子还是不停地跳动。“使用专业车辆进行清掏工作,我们的工作负担会减轻一点,但也并不代表不需要我们人工操作,因为化粪池中还有很多垃圾,如果不注意会堵塞自吸车的管道,所以在自吸车工作的同时我们依旧要用粪勺不断的拨弄化粪池里的垃圾,这样自吸车才能顺利的将粪便与垃圾吸出化粪池。”看到这些,钱维祥赶紧拿出耙子,准备放到井里搅拌,以便把下边的水搅上来,防止管道堵塞。钱维祥刚一搅动,一股更加浓烈的臭味就从井下蹿出来,呛得他好一阵咳嗽。 正干得起劲,几位附近小区的居民从他们跟前路过,向他们投来了敬佩的目光。一位50多岁的阿姨告诉记者:“他们几个我都认识,像是下雨天下水道堵了,或是粪井快溢了,他们都很及时的来处理,工作非常敬业,也很辛苦。”“现在,人们的素质高了,对我们越来越尊重了。有时候我们人少忙不过来,周围的人就会过来搭把手。夏天热的时候,还会主动给我们递上一杯水。”钱维祥笑着对记者说。不到十分钟,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把车开回去,对粪便进行后期处理。 “我看您这个工作挺简单的,挺省事的。”记者说。“这个是最好弄的,难活儿还在后面呢。”钱维祥乐呵呵地说,这个季节算是不错的,冒井的情况不多。到了夏天,雨水大,经常出现冒井现象。污水、粪便甚至能顶开井盖,到处流。只要居民打电话他们就得去,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中午,钱维祥和同事回到环卫所,当别人在食堂简单吃完饭就回到休息室休息时,他却来到了附近的公厕,顺手拖回一把不知被谁损坏的拖把,心疼得直唏嘘:“好好的一个拖把,就这么毁了!”原来,这些公厕内几乎所有的拖把都是钱维祥亲手扎的,每天下班前,他都会到附近走一走,看看这些工具是不是需要修补。 钱维祥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有一句口头禅:“力气今天用完了,明天还会长出来。”他的家庭经济状况比较困难,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蹬三轮车,帮人家卸货,挣点儿钱补贴家用。虽然很辛苦,可是到了单位,他一样还是闲不下来。他原来干过木匠、瓦匠,不管是哪个同事锹柄坏了,竹筐坏了,还是办公室的桌子、椅子坏了,他都会主动帮忙维修;谁家屋顶漏水了,天窗破损了,卫生间堵了,只要听到、看到,他总要想办法帮助弄好;厕所保洁员在市场上买来的拖把质量不太好,在使用过程中拖把头容易脱落,他就利用空闲时间帮助她们重新加工,全所26名保洁员使用的拖把维修,他实行了统包;环卫所女职工比较多,家里劳力不够,一到农忙的时候,他总是积极参加单位组织的夏收夏种帮工队。因为他一到田头就抢着重活苦活干,工友们开玩笑地送他一个雅号“大众老公”。他说,每次帮助大家,看到大家开心的样子,他就感到无比的快乐。 直冒风险下粪池 “师傅,我看你们今天事也不多,不像钱师傅说的那么忙嘛。”趁着钱维祥扎拖把的间隙,记者又来到休息室,与其他工作人员拉起了家常。 “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忙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特别是钱师傅,哪都少不了他,有几次更差点连命都赔上。”一番交谈,大家口中的几个真实故事让记者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2002年,我市创建省级文明城市到了冲刺阶段。三泰新村下水道堵塞,化粪池漫溢,380多个化粪池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清理完毕。接到任务后,钱维祥二话没讲,带上两个同事,早上赶在太阳出来前就到了现场。由于基建、装璜、居民打井泛沙,一直没有清理疏通,化粪池内沉淀的污物足有一米多厚。他们三人分工协作,一个跳进化粪池用锹挖,一个站在边沿用筐吊,一个跟着用水冲。天气炎热,化粪池内又闷又臭,粪便管道又常常被砖块、衣服、妇女用品甚至死猫死狗等动物的尸体堵塞,铁锹伸不进去,又没有防护手套,钱维祥就赤手空拳,硬是一把一把地掏个干净。就这样整整干了一个月才清理结束,算算账,每天清理的污物平均有10多吨! 人工清理化粪池是最艰苦的工作,化粪池里的有毒气体随时威胁着生命。一向任劳任怨、专拣重担挑的钱维祥总是冲在掏粪的最前线,发扬“宁愿吃尽千般苦,赢得市民夸政府”的环卫精神,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上级领导和班组成员的一致赞誉。一次,在清理苏中金汉马公厕化粪池时,由于里面积存粪渣多,池内毒气浓,而且粪池池口小,池中只能容纳一个人,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倒在粪池中,大家都觉得人下去不安全。这时,钱维祥主动跟所长说:我身体棒,顶得住。经所长反复权衡后,他穿上下水衣,戴上安全帽顺着竹梯下到池中,同事们怕他在里面时间长了会出事,便在他腰间系了一根绳子。在池子里面他用桶装上粪便,让上面的工友提上去,从池中提上去的粪便沿着桶壁往下淌,不时落在他头上、身上、脸上。臭气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就紧闭着双眼,摸索着去装粪,一直在粪池中干了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熏得泪流满面,暴露的皮肤上起满了小红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被划破了,鲜血往外渗,工友们要把他送医院包扎伤口,但他坚持要求在工地和大家一起完成任务。十多年来,这样面临中毒与窒息的考验,钱维祥经历过太多太多次。 随着夕阳西沉,钱维祥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这时我们的工作还不是特别忙,平均每天我们大约会挖5—6车,如果再过几个月,随着天气的炎热,工作量也会加大,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挖20多车。”钱维祥对记者说。不高的音调中,透出的不是对劳累的埋怨,而是对这份工作的责任与自豪。 这就是钱维祥和他的同事们最普通的一天,却是记者最难忘的一天。他们平凡,但我们的城市离不开他们。他们用自己的辛劳,为广大群众带来了洁净的生活环境,足以赢得我们的尊重与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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