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厅官受审提落马老领导:他教我做人不能忘本

古神太初

漫画

　　上周，广州市协作办原党委副书记何继雄在深圳异地受审。

　　近年来，在深圳异地受审的贪官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贪贿数额也越来越大……

　　为了避免外界干预，省部级高官腐败跨省异地审理，厅局级干部腐败案件省内异地审理，已是相对固定的司法惯例。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关系网”异地受审的贪官们，又会在深圳的法庭上上演怎样的人生百态呢？

　　装“糊涂”

　　不知行贿人帮还多少赌债？

　　不知老婆儿子如今在何处？

　　被控受贿4000多万的广东省科技厅原厅长李兴华，看起来像是个“糊涂老爸”：他称自己不知道行贿人帮自己儿子还了多少赌债，也不知道案发后老婆儿子现在逃到了国外的哪个角落。但是细细品味，却又觉得这个老爹其实是在“装糊涂”。

　　今年1月8日，57岁的广东省科技厅原厅长李兴华在深圳异地受审。他被控涉嫌受贿的4000多万元里，就有1840万元被用于偿还其儿子李晟的赌债。

　　李兴华说，自己曾和行贿人发牢骚抱怨儿子李晟沉迷于赌博，欠下大笔赌债。追债人声称不还债就要“砍手脚”，不仅追债追到亲戚所开的公司，甚至追到李兴华所居住的小区，到处张贴“李晟不还赌债”的条子。他想报案，又怕家丑外扬影响仕途。

　　当行贿人主动提出帮李晟还赌债，李兴华没有拒绝。但李兴华说：“我也不知道他(李晟)的赌债有多少，一笔又一笔，没想到那么多……”

　　还赌债的行贿款，也没有一分钱经过李兴华的手。李兴华说，自己曾追问行贿人偿还赌债的数目，行贿人对他说：“你最好不要知道数目，对你没有好处，相信我会处理好的。”于是，李兴华继续“难得糊涂”。

　　也许李兴华根本不糊涂，他表现出来的“糊涂老爹”形象，只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

　　在法庭上，李兴华就提出质疑——行贿人对还赌债的数目可能会“报大数”，以获取私利。因为行贿人“虽然很聪明，但为人比较阴险狡猾，在商场搏杀的手段更是毒辣”，经常在自己面前炫耀如何设计陷害了对手。

　　虽然李兴华的妻儿深深牵扯在此案中，但李兴华是“裸身”在深圳受审的。案发前，其妻子和儿子已经闻风出境，至今未归。

　　“至于他们(妻儿)现在在哪里，我在里面也不清楚。”李兴华说。

　　露“精明”

　　法庭上低眉顺眼

　　却难掩“精明侧漏”

　　2013年7月25日，56岁的广州市公安局原党委副书记、副局长何靖走上了深圳市中级法院的被告席。和李兴华采取的“装糊涂”策略不同，何靖受审是全盘认罪、全程忏悔。

　　据说在庭审前，何靖十分抗拒媒体报道他的案件，甚至称“如果媒体报道，还不如我死”。不过受审当天，何靖不仅表示对庭审全程“心悦诚服”，称自己“罪大恶极、罪孽深重”，还感谢法官、检察官“还愿意来挽救我”。

　　很明显，何靖已经适时地调整了受审心态，尽力博取法官的好感。然而，这位前警界人士仍难掩其“精明侧漏”的一面——

　　比如旁听者都对何靖惊人的记忆力表示佩服，因为从他1996年开始受贿以来，对十几年来给他送礼的人、数目、请托事项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包括帮助“一名老朋友的外侄的老婆的姐姐的弟弟”安排工作的事。

　　另一个细节是，何靖是穿着病号服出庭受审的。法医出身的他，在法庭上对自己病情的表述那是相当地生动详细：“自从出事进了看守所以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早在上世纪70年代，我就因锅炉爆炸事故被硝酸烧伤，进行过多次植皮，身上至今仍有不少疤痕，在看守所天气一热就奇痒无比。我还有高血压、高血糖，到看守所又检查出有冠心病。我因为有肾结石动过手术，右肾功能基本丧失；现在左肾也有结石，还堵塞了尿路，需要动手术……”

　　最后陈述阶段，何靖及其律师适时向法庭提出：希望法院判决后，允许对其暂予监外执行。

　　果然是一切低姿态仍难掩其精明，让人难免觉得像是一场秀。

　　显“感性”

　　说到老领导“没人问候”

　　法庭上竟呜咽不止

　　“老领导们退休了，没有人去探望了，所以每年都要去表达问候……”今年4月29日，广州市协作办公室原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何继雄因被控受贿2000多万元在深圳异地受审时，谈到退休老领导，他出人意料地呜咽不止。

　　何继雄和曾在广州天河区任区长的广州市原副市长曹鉴燎关系密切，而他落马也是因为在天河区任职期间的贪腐问题。

　　曹鉴燎2013年因贪腐落马，曹鉴燎的从政之路正是从广州天河区开始的，跟何继雄有长时间的交集，何继雄很多年以来一直是曹鉴燎的下属。庭审中，何继雄也几次提及曹鉴燎，可见两人关系曾比较密切。

　　当检方指控何继雄在十余年间收受了一家公司104万元购物卡时，何继雄说，这些购物卡并非据为己有，而是大部分用于逢年过节时慰问天河区的老领导了：“曹鉴燎跟我说做人不能忘本，老领导们退休了，没有人去探望了，所以每年都要去表达问候……”

　　说到这里，何继雄竟出乎意料地哽咽抽泣不止，让人很难猜测此时他流泪的真实心理——不知是他表露出了感性的一面，心疼没人探望的老领导，还是愤恨曹鉴燎将自己“拖下水”，或是为自己身陷囹圄后悔不已？

　　何继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才平复心情继续受审。

　　现“双面”：

　　退休前是提携企业“好领导”

　　退休后“狮子大开口”索贿

　　今年1月5日在深圳异地受审的广东省国税局原局长李永恒，在法庭上就活灵活现演绎了一场好戏：贪官是如何从退休前的提携关照企业的“好领导”，退休后立马转变为“狮子大开口”的索贿虫的。

　　在人前，李永恒是个很懂得“提携”企业的领导——2000年前后，潮州市中厦实业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詹某经人介绍，结识了李永恒夫妻。此后，李永恒曾在国税系统各级领导在场的不同场合，表现出对詹某及其企业的关心，多次邀请深圳国税部门的领导与詹某聚会，当众称自己和詹某是“好兄弟”。为了感谢李永恒的关照，2011年詹某在李永恒的办公室送给其港币5万元。

　　不过这显然不能满足李永恒夫妻的胃口，他们在等待时机——2012年10月李永恒退休后，就直接变脸“狮子大开口”了。

　　据指控，2013年1月，李永恒夫妇看中广州市天河区一套房产，虽然他们的银行存款足以支付购房款，但夫妻俩仍以“不方便到银行办理手续”为由，要求詹某帮忙支付购房款。很快，詹某指示自己公司财务支付了206万元房款。

　　2013年3月，李永恒夫妇以“信用卡不够额度购买机票”为借口，要求詹某向李永恒妻子的信用卡汇款人民币7.5万元。

　　2013年3、4月间，李永恒夫妇和女儿在悉尼看中一处房产，李永恒向詹某索要650万元……

　　站在被告席上，李永恒坦言：“我心里也有贪念。詹某在我需要钱时能够‘帮我一把’，这些钱我也是愿意笑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