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庄印象

云中漫步

夏庄印象（上）
文/萧楼

　　多少回的来到夏庄，是在记忆里。
　　我没有在夏庄生活过，魂牵梦绕，只是因为，夏庄，是我母亲的故乡。
　　夏庄，注定已溶入于我的血液里，只要生命还在，夏庄将永远存活于我的血液里。
　　车子从高速公路上下来，是在顾高。顾高下来，是记忆中的路。先经过的是茹庄，原先我们去夏庄，就从这里下车。后来改在了钱野下，车到了钱野，我想用手机拍照，车却快速的进入了钱野前面的加油站，从加油站望钱野，视线不是很好，放弃了。我留下了茹庄站的照片。说茹庄站，实际没有站，与钱野一样，只是乡村的公路边，一切依旧，如同记忆。
　　车子继续向前，是往县城方向，过去叫泰县，现在改为姜堰市，是我此行的目的地。过了钱野以后，快到王石，见到一条小路，路边竖着一块小小的路牌，上面写着三林路，我猜想，这条路，就是通往父亲的家乡港西的。这是我最近一次去港西留下的记忆，原来没有路牌。后几天，吉总用小车送我去港西的时候，证明了我的判断。但在这条长长窄窄的小路上，我们依旧找不到父亲的故乡，问了很多人，总算找到了。没有见到五叔，五叔去了王石医院看手臂，说他的手臂酸痛。三叔已经不在，见到了三婶，五婶，还有四叔四婶。五叔三叔家都建造了楼房，四叔家是平房，但建造的很好，内装潢也很好，有些像宾馆。我没见到日平，留下一些遗憾。从港西出来，我们就前往母亲的故乡，夏庄了。
　　五叔家后有一条大河，我站在河的桥上拍照，风景很美，但内心空落落的，鲁迅说的，这是我要找寻的故乡么。奶奶不在了，有奶奶的家乡才是家乡。当我从张池便捷的进入夏庄，坐在母亲家里的时候，我很想大哭，我第一想到的是母亲，母亲也已经不在了。这是母亲的家，母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早知今日，那时何不将母亲领回家来，母亲在自己的家里，可能会是另一种结果。
　　我们见到了母亲的妹妹，我的阿姨，我们叫着姨娘的。我们没有说起母亲，我们似乎都在有意的回避，可是我满脑子里都是母亲。
　　此前一天的下午，我们在泰州的城东警署听说，泰兴的一家幼儿园被杀了一些孩子，后来新闻证实，没有孩子死亡，总共被伤了32人。姨娘告诉我，昨天，家里虚惊了一场，大姨妈女儿春英姐的外孙女在这家幼儿园，家里人很是担心，后来证实完好无恙。一楼的孩子受了难，二楼的孩子逃过一劫，那个孩子的教室在二楼。于是姨娘又说起春英姐去年病逝的情形，我没能很仔细的听，心里依旧想着母亲。我走到院子里，走进姨娘的西屋，看着西屋的老式大床，我曾经在这张床上睡过一些夜晚，那时外婆还在，建民表兄还在，物是人非，往事历历，我依旧想念母亲。我用手机拍了一些照片，想用照片寄托我的相思。我主动与姨娘合影，彷佛是与母亲在一起。
　　姨娘要留我们午餐，我们没有留下，匆匆的离去。姨娘送我们到了村的路口，她斜斜的站在路边，我有些伤感，这样一别，是不是永别呢，我有些害怕。坐上小车，我再一次看了看夏庄的小学，小学已经破败，小学上的校牌文字已经模糊，如同我的记忆。我这次是来温习记忆的，来了却相思，却引出了更多的相思。

夏庄印象（下）
文/萧楼

　　记忆像被刮过的鱼鳞，散落下的只是一些片段，我想到夏庄，总会想起一首歌的几句歌词：“毛主席的好战士孙农珍……”，孙农珍是谁，我不知道，孙农珍是不是这样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姨娘的女儿，我的秋萍姐姐那时很幸福，他们唱着这首歌，在文艺小分队里排演，是在夏庄的农村，那是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有一位叫薛为周的英俊男孩爱着秋萍姐姐，秋萍姐姐也一定爱他。但是他们后来并没有走到一起，秋萍姐姐以后的生活依旧幸福，我的现在的苏华姐夫人很好，比秋萍姐姐小几岁，他们都是教师，培养了二个儿子都上了大学，十分的优秀。
　　有一个冬夜，薛为周哥哥他们在夏庄的一户人家围炉夜话，用一个小锅涮着羊肉，那时食物紧张，这属十分的美味了，他们问我吃不吃，我那时从未吃过羊肉，谢绝了。那个夜晚却成了图画，印刻在我的脑子里了。
　　我这次去夏庄，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记起，脑海里只有我的母亲。回到上海，当我整理记忆的时候，想到了英俊的薛为周，不知他现在的情况。还有薛为章哥哥的家人，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薛为章哥哥的故事，我写过专门的文章，是个悲剧的故事，实际上，整个夏庄，都是一出悲剧。
　　我的姨娘有一对优秀儿女，秋萍姐姐和他的弟弟，我的建民表兄，建民兄也是教师，四十岁上下因病早逝了，我去乡下参加他的追悼会，我那时对生死还没有认识，看着他的遗像，我那时没有感觉，没有眼泪，只是以为他依旧活着。对人生的态度，建民兄是我最早的老师，或许是怀才不遇，或者是出生在农村，建民兄很早就屈服于命运了，在他家西屋的门的上框架上，我见他亲笔书写的“随俗沉浮”的四个大字。在我外婆的葬礼上，那时我年少气盛，用毛笔写了两幅自撰的大大的挽联，有些自我得意，建民兄在一旁只是善意的微笑，他并没有言语。建民兄能酒好客，他总是真诚的对人，憨厚的微笑，喜欢读书，空余的时间，他只是捧着书籍。对人生的认识，他是深刻的，但他从不说。他只是劝客人喝酒，吃菜，他总是热情的招待来客，来的人他都把他们看作是最好的朋友。
　　建民兄走了以后，姨娘就一个人生活，儿媳是夏庄的村长，后来另嫁了人，现在住在姜堰的市区，尽管他们对姨娘很好，但毕竟建民兄不在了。姨娘的孙子去了新疆工作，现在在夏庄的老屋里，只有姨娘一人。
　　故事中总隐含着另一些故事，有些故事，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写出。我一直不喜欢童话寓言，我现在知道人们为什么会写小说，写寓言，是一些不能直言的东西，借助一些虚幻来表达罢了，我现在也常有写这些的冲动。
　　我时常会想到夏庄的一些人，原来的大队支书国发舅舅，大队队长国官舅舅，还有后来的支书为选哥哥，在徐州做着矿长的为根哥哥等，还有一位红鼻子的憨厚老人，我叫他大舅舅的为章的父亲。这些人，一些已经不在了，一些依旧生活着，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吧。旧人无几，生活的书籍将掀开新的一页，或许又在重复着一些古老的故事，所谓的情爱，所谓的锅碗瓢盆，或许这就是生活罢了。
　　夏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所谓夏庄的印象，似乎也已经模糊。这次在姨娘家，看着供桌上的外婆与建民兄的遗像，我依旧以为他们还活着。